靖氏龙徵(3/3)
住孙子的脑袋,看看那块“白补丁”,也瞅不出什么血迹——路上凤徵已经用白衬衫的袖口努力给鹤徵擦过一遍脸了——见鹤徵也还清醒的样子,神色微微放缓:“你说的啥子课,那么危险?”
“哎反正是他们洋人搞的,一伙人没什么好争翻来复去的争一个球,没留神就打到了。”
“多给两个球不行嘛,洋人就是奸猾!乖乖,痛不痛?”她朝“补丁”吹了两吹。
凤徵差点笑,抬脚往厨房走:“哎呀姥姥,我饿死啦,中午吃了什么?”
姥姥一听,放下鹤徵的头:“我自己一个人不饿,所以——”
凤徵揭了锅盖怔怔站在那里。
桌子上并没有什么菜,自然不是姥姥一个人吃光了,而是根本没有炒;锅里是一汪稀得粒米可数的清粥,你也可以不叫它粥,因为叫粥它都不合格。
他们一走,姥姥省得饭都不吃。
一滴泪掉在手背上。
姥姥正要赶进来,这时院外走来一个腋下夹着黑皮包、身穿杭线袍子的人,姥姥见了他,脚下停下。
“老大娘,这个月的租钱已经欠了五六天啦,上个月也拖,这样下去,忒费我的工夫!”
是房东家里收房租的伍先生,一张马脸拉得老长。
姥姥陪笑:“伍先生,您知道,为了孩子上学,上个月的房租我是借了别人勉强交上的,这个月又要还钱,又要再交,实在是有点儿……赶不及,您老再宽限我们两日,行不?”
伍先生看看鹤徵:“唷,今儿这个在。瞧瞧这身上穿的!西服!这裤料儿,这绣样!整个犁口街都传遍啦,大杂院里送出了一对圣约翰的学生!我说老大娘,你既然都有钱送孩子上洋人学校了,还没钱交这点儿房钱?您就不该住这,至少也得搬到元宝街去!”
“这,这实在是——”
“单看小孩儿的一身就值个十几二十块,呃,恐怕还不止……所以说啊老大娘,咱这房子一个月租你两块钱,带厨房儿,再地道没有了,你再找其他家,看找得着不?赶紧地把房租交了吧,我也是为我们东家干活,你不交,我就没法交代,你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吧?”
“我怎么敢难为您……”
姥姥带着哀求的声音传进耳里,伍先生威胁说不交就叫警察……凤徵的手死死盖住眼皮,沿着灶沿蹲下。
鹤徵悄无声息的进来,整个人从背后覆在她身上,轻轻揽住她。
他体贴地,没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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