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为他流干的眼泪（2/2）
在仅有寥寥行人的小道上显得格外聒噪，时不时夹杂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之间却是极其安静，良久，闻晞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老师拨去了落在自己肩头的一片绿叶，看着远处：“我读书的时候，放弃过一次交换生的名额，那个时候是去瑞士。我当时喜欢上了隔壁系的一个姑娘，想着为了她也要留在这里。”
“后来呢，您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了吗？”
“没有，后来她和一个同班的男生在一起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老师背过手去，兀自向前走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闻晞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所以老师，您后来很后悔当初为了她放弃交换生的名额吗？”
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里却尽是平淡：“一旦做出选择，就没有后悔的权利。我和你讲这个故事，也只是想和你说，做出选择的时候，别把自己的路都封死了。”
“老师，我想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那就好”，老师拍拍他的肩头，“对了，我布置的作业别忘了交，我对你的期望值一直很高哦。”
闻晞去书店买了一本日语书，苦战了三个多月，终于通过了学校组织的日语考试，拿到了去往东京大学的交换生的名额。
登上飞往东京的飞机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故土。然后终是头也不回地飞往另一个国度。
东京大学周边甚是热闹，上野公园和东京国立博物馆就在附近。只是闻晞出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方面像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的繁华大多大同小异，与他印象中的城和市并无分别；另一方面他速成的日语实在是蹩脚，当地人语速略快他便招架不住。
日本人将周五叫做金曜日，又叫做花の金曜日。最典型的活动自然就是邀上二三好友去“花金”，吃饭唱是固定的节目。闻晞那次实在是难以推却公寓里住在他楼上的同学的盛情，便和他一起去了唱歌。
都说东京的夜晚，每一盏辉煌的灯火下，都照着一颗孤独漂泊的心。对于闻晞而言，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只是求知，却不知为何，在东京塔闪耀的灯光的夺目的光彩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渺小而形单影只。他不属于这里，至少，他不熟悉这座陌生的城，在这座城里，也并无可以依靠的人。
邀他出来的同学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名叫北原仓介，温柔贴心，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谦和有礼。闻晞刚到东京时楼上就是北原，打照面时北原都会对他浅浅一笑。闻晞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笑起来，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的人。
两人到达后，北原便兴奋地开始点歌。闻晞笑着看他点歌，不过是他未曾听过的日语歌曲。他一直觉得日语说出来软糯糯的，却不想唱出来的时候也可以这样深沉。一曲终了，北原把话筒递给闻晞，闻晞摆摆手推脱：“我不会唱日语歌。”
“那就唱一首中文歌曲吧，我也很想听听中国的歌呢。”
闻晞只得接过话筒，想了想，点了一首《大鱼》。当婉转的前奏响起，他开口轻轻唱道：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看你飞远去看你离我而去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闻晞唱完之后许久，两人好像都还沉浸在歌声里，许久北原对他说，闻晞君，你的歌声很哀伤，好像是在想念着一个人。
他说：“北原君，听人说起过，你们的文化里喜欢物哀之美，也就是对遗憾的悲戚与怜悯。或许，我只是在东京待久了。”
那晚回到公寓之后，闻晞在阳台上站了好久。他看着东京的月光，心想，言澄，我为你流过的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却再也流不到我们最初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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