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见梅如旧——萧翾番外(2/3)

见到她了,在生时不想,死后碧落黄泉,也不想再见他哪怕一面。

陈蚕与她并肩站在廊下,仍然让她靠在他肩上,“好,阿翾,等到来生,我们再一起去长安看一看。”

“或者我们便做长安巷陌之中的小儿女,同居为邻里,你说好不好?”

欲将恩爱结来生,只恐来生缘又短。再多的,他亦不敢再奢求了。

这一生他始终都在仰望她,即便到了如今,他也仍然只是期盼着她的爱意而已,不希望他的爱意,成为她的负担,不需要她对他承诺什么。

萧翾好像不再有点头的力气了,她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同他开着玩笑,“四郎,你一定要早些陪在我身旁。”

她不想再遇见一个薄幸少年郎,令她不得不亲手将他毁去了。

她最适合的伴侣,也就是如陈蚕一般的男子,与她横琴当月下,压酒及花前,永远都忠诚于她,爱慕于她。

但她也不能许下空诺,要他来生再守候她一世。

她并不觉得她的人生走到如今是全然失败的,但若有来生,再为女子,她不希望女子的处境仍然如今时一般。

“我记得我第一次发觉这世道于女子竟是如此不公的时候,不过才十岁。”

“那时祖母骑马带着我,途经郊外水边,遇见一对男女,要将他们才刚刚出生的孩子溺毙。”

那当然是个女婴,她当时当然也还不知道。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襁褓之中的一张小脸被冬日的寒风刮的红彤彤,哭泣不止。

她记得祖母在水边勒马,什么都不曾过问,只是面色铁青地从马上跃下来,递给那对父母一张银票,而后将那个孩子买了过来。

那对男女千恩万谢,只在意他们得到了什么,浑然不在意他们的失去——于他们而言,或许也根本就不算是失去。

祖母重新上马,将那个孩子塞到了她的怀里,她竟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仿佛知道在这世间她已经有所依仗。

她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记得那一日她们后来改道,又一路放马到了雪后路难行的山中古刹。

古刹之中的法师是祖母的多年好友,似乎也已经无比惯熟于这件事,从她怀中接过了那个孩子,转身交给了寺中的其他比丘尼。

连一句交流都不必,那个孩子,从今往后,便会在寺中生活了。

感慈寺是女子清修之所,是不会有男子的,她在那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是女孩。

可是刚出生的孩子,祖母连看也不必看,便能知性别。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祖母,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方才那对男女是想要杀了这个孩子么?”

她年轻的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她大声地质问着她的祖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许多比丘尼已经默默地低下了头。

“梁朝律法,不允许杀害他人,祖母为什么不令人将他们捉起来问罪?”

甚至还给他们钱财,令他们如获至宝,对一个无辜孩子的苦难视而不见。犯错的人,不值得嘉奖。

他们是江陵萧氏,是南郡最为尊贵的家族,她们可以定他们的罪,并且是无可辩驳的。

祖母已经不再年轻的眼中遍布着哀伤,愤怒于她而言是不值得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孩子,阿翾,你也必须知道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疑惑渐渐地遮盖了她眼中的愤怒,“既然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要轻易的杀死呢?”

那孩子方才在她怀中睡的很安稳,即便纵马颠簸,走走停停,也没有再醒过来哭闹。

祖母的回答是很简短的,“因为她是一个女孩。”

在贫苦之人的眼中,这就代表了一切。可怜与可恶,往往是分不开的。

但可怜不能作为可恶的借口。

有太多女子生来一条命,从父母看清她身体的样子之后,便定了死期。“凭什么?”

她当年也曾经这样问过,没有得到回答。在祖母眼中,答案太过讽刺了。

但后来她掌南郡之权,在他们问起他们凭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事而受到惩罚的时候,她给了他们答案。

所谓“法不责众”,无非是律法还不够严苛,做这件事的惩罚还不够严重。

这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因为会做这样事的人并非只有寻常人家。

世家贵胄并不缺一口饭食,不缺几块衣料,他们对于女子的谋害是天长日久的,是潜移默化的。

他们用礼教织成一张周密的网,用“女儿”、“妻子”、“母亲”的身份,蚕食着她们的意志,将每一个女子都困死在了里面。

“凭什么”,她一面问着她自己,一面用尽全力推翻男子所设立的那些规则,令世人都看见女子的力量,改变着所有她所能影响到的女子。

时至今日,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了。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旁人,就像当年祖母用她那双盛满忧伤的眼睛望着她一样。

“又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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