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三章 剑凌云霄 雾失楼台(1/4)
陈清玄坐在四抬步舆上,眉峰微沉,抬舆壮汉凝立如同雾中孤峰,雾气弄潮了他们的衣衫。海上生活同样潮湿,可又不同于苗疆,蓬莱有海风吹拂,空气清新,而苗疆这雾拢在山峦之间,难以流散。陈清玄对此颇觉不喜,然而此刻他已无心顾及这份不喜。
只见前方道旁的巨石之上盘坐一团青影,好比崖上苍松,却不知在此地候了多久。若是有人走至其近身处,便会惊奇发现这漫天浓雾竟不能靠近其身。待踏入五丈之内方能透过白雾瞧清来人面目,陈清玄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昨日他率领一行途径吉安镇,不久便择地夜宿在外,距离花家已然不远。他忽而静极思动,脱离苗人队伍,趁夜潜入花家,欲便宜行事,最初想的不过是杀了花家掌门,乱其阵脚。他蛊术通神,隔空杀人但在动念之间,其入花家如入无人之境。
花家日间喜迎双姝归宗闹得沸沸扬扬,陈清玄目睹一家热闹喧嚣,便生出了厌恶之意。当他撞见屋中几人互诉衷肠,巫千雪得脱困城,心中遂即冒出残忍恶念,是悲是喜岂能由这些凡夫俗子说了算?他们的命运尽在他手中翻覆,全在他一念之间。
如今他与吞灵蛊融为一体,其念便是吞灵之念。他临时起意生出玩弄的心思,决定赐予他们泰极而否的结局,尝一尝世上最大的悲怆。他一个念头顿生吞灵之威,令始才获得解脱的巫千雪坠身混沌,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
他对自己的杰作无比满意,比起简简单单杀了花子穷来得有趣。不过此刻他所有心神都凝在那道青影身上,不免暂时罔顾此行的目的。张元宗洞悉他的身份并非难事,孤身前来阻击也是其一贯的做派,真当自己是拯危济困的孤胆英雄。
其实陈清玄对张元宗并没什么敌意,他曾助他得到阳蛊,他也救过他的小妹,年轻人的心思自然不同于老辈的固执。即便此刻他的心智被吞灵蛊影响,但他对张元宗的杀意也仅是因为高手相争,而非世仇恨意。
自陈清玄得到阳蛊后便一直想与张元宗正式对决一场,可是始终没有觅得良机,没曾想竟是为了今日。比之阴阳双蛊合一,他与吞灵蛊合为一体,可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蛊道巅峰,他甚至为之付出武功尽废的代价。他得知张元宗得窥天道,正是他此生最佳的对手。
张元宗从萧铜山之口初窥陈清玄之变,料想其出手已达无形无相之境。虽然昨夜他言之潇洒,可他心知肚明他将要遇到的是最诡异莫测的强敌。为此他半夜便候在其必经之路上,占的就是以逸待劳的先机,经过长足的调息,他剑心早已凝实圆融,不见有缺。
当陈清玄于雾中现身,他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乍眼瞧见那一副非人模样,心下依旧不免惊诧。陈清玄的目光锁定了他,他又何尝不是将所有心神定在陈清玄身上,面对吞灵之诡谲,他不敢有丝毫纰漏,气游周天,意返太虚,眼中再无旁物杂念。
两人遥遥对峙不过须臾时候,苗人队伍驱赶着毒物凶兽继续前行。自两人这一遇上,便是生死凶险的开端。张元宗无暇顾念他人,任由苗人顺利离去。同样的情形去年也曾在南疆上演,为了阻挡太一教,他也是孤身独揽最大的危险。
待苗人和毒物凶兽全部消失在雾中,已然过去了不少时辰,独独留下四位壮汉抬着陈清玄。张元宗毫无起身的意思,端坐沉稳,气机如练,其膝上横放一柄出鞘长剑,而遍寻四周皆无剑鞘,看来他的剑锋芒毕露已久。
雾似乎更加浓了,视界里一片朦胧幕遮,人影虚茫,瞧不真切。陈清玄身躯斜倚,一对妖异竖瞳盯着张元宗,右手食指轻轻一敲步舆扶手。四野静谧,落针可闻,这一刻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四个泥塑石雕般的壮汉杵在雾中,没有丁点儿反应。
宁静青衫之下,紧贴肌肤而沉寂的剑气轰然爆发出来,衫影幢幢,四周白雾翻滚如雪乱,身下巨石蓦然裂开碎成一地。张元宗骤化一道青光飞贯而起,破开漫天浓雾,凌虚御风,落在道上,他握剑而立,眉眼冷峻,白雾纷纷被其周身的气势逼开。
张元宗明白陈清玄适才未曾对他动真格,不过驭使灵蛊试探而已。即便如此,若非他身入道境,气感笼罩身遭四野,恐怕也难以觉察到无形无相的无影蛊。无影蛊虽是最诡秘最传奇的灵蛊之一,但龙门剑气之下也只有真正无形无相的结局。
江湖对决或厮杀惯是会上演有失稳妥又不太明智的场景,胜负未分、生死未决之前,胜者对败者、生者对死者总会有意无意存有戏弄一番的心思,仿佛只有这般才能令胜利的果实更加完美无瑕,令人痛快过瘾。
陈清玄稳坐步舆之上,目光清寂没有丝毫变化,想来他事先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并且毫不在意。他如今已是唯我独尊的心态,万事随心所欲,自认是这场对战的绝对胜者,也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左右战局的节奏,决定对手何时适合败或者死。
他不在意花家战局如何,张元宗才是他南疆一行最重视的对手,他也不在意苗人的性命,他们不过是匍匐在脚下的仆人。仆人的贱命又岂会比对手来得重要?他不愿太早结束这场他期待已久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