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次回到紫藤花开的长廊下 一(1/2)
如果设学生们每半日的清醒程度为y,时间为x,那么这个函数图像就会和正弦函数绝对值的图像有些类似。早晨上课时最困,大课间期间最清晰,而横坐标向午饭时间趋近,则又会变困。下午也是如此,等到什么时候大家听到放学铃声,才能让老师感觉到班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这个函数是我自创的,我称之为犯困定律。本来今日上午大课间后的两节课,有老师请假,找我代课,而我想着用这两节课为例,证明我的定律。可谁能料到,当年我的班主任杨国胜给我打电话过来,取消了他们班的微机课,理由自然是快到期末考试了,想让学生们好好复习。不过我知道,他在学生们那头说的理由一定是:微机老师请假,这节课取消,上自习。这是我们学生时代最常听到的几句话之一,与“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并列为老师对学生的三大用语。
挂了电话,我无奈地笑笑,心里既对学生们有些同情,又有些想要嘲笑他们。这大概是过来人都会有的一种情感,看着后辈们经历自己当年经历过的那些“艰难困苦”,心中会生出这种幸灾乐祸。
不上课也是好事,让我有了时间重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高中校园里走一走,看一看。
校园广场上,毕业生们拍合影用的铁架子还没撤去,几个高一的学生站在上面,模仿起拍毕业照的情景来。一个同学被大伙轰下台当摄影师,他比起照相的咔嚓手势,大声喊“毕业快乐”。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然后用意念化作试卷,比划着每一代毕业生高考以后都会做的事情——漫天撒试卷。
这种纯真可真让人怀念,我看着他们感叹。算起来,我高中毕业已经约有六年了,当时的记忆日渐模糊,就如同手中把玩的核桃,经过时间打磨,纹路失去细节,只剩下光滑圆润的外表。他们身上的校服仍旧是那副老样子,运动风,肥大,让人看了就想改版型的那种,完全没有青春剧里的美感,甚至都不是纯棉。不过这又有何妨?青春的记忆不一定都如镜头里的画面般意境朦胧,反倒是这样的“真实”才真实。
我走上前去,把那群顽皮的家伙们从铁架子上轰赶了下去,生怕这不稳当的铁疙瘩倾倒,毁了花儿们的年少。
“果然当了老师以后就是和小时候不一样啊,当年在上边胡闹的,可就是你和林雨歌啊!”我的身后突然传出人声,我回头去看,发现正是在我青春里每一次重要的时间节点都会出现的教导主任——孙雪龙。
“没有没有,孙主任,那时候小,不懂事。”我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
他看见我笑得很开心,与我谈了谈最近学校里的一些情况便要去后面检查宿舍,与我分别了。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当年靠着一副好嗓子称霸校园的教导主任,如今也已经开始两鬓泛白,有些步履蹒跚了。
教室和篮球场是我高中三年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两个地方,而除去这些,我对校园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教学楼后面,那个爬满紫藤花枝蔓,由白色石柱搭建而成的长廊。每年春天的四五月份,紫藤花开之时,我们坐在教室里时,花香会随风顺着敞开的窗子飘进屋里。不止坐在讲台下面的我们被花香迷得分神,就连一向淡定的老师们都会在这时停下手中的粉笔,转身对大伙说一句:外面的紫藤花开了,阳光正好,下课一定要去看看。
紫藤花正盛的季节,我们是看不见它花叶下的枝蔓的,整个长廊都被紫色与绿色遮蔽起来,绿色指向天,紫色垂向下。绿色的是叶,说指向天空倒也不准确,只是和一串串下垂的花束相比,它们就像是“支棱”起来一样。上午的阳光明媚,映得叶片有些透亮,我躲在下面,有些地方被绿色捂得严严实实,而有些地方则透着光。光芒下的绿叶是一片娇嫩,嫩绿、嫩黄,甚至让你有一种想上去捏一把的冲动,确认是否能捏出水来。而紫色的便是紫藤花了,它们一串串的紧紧挨着,像是给蓝紫色的葡萄上了冰镇蓝莓的颜色,蓝紫之中透着一点点白。偶有清风拂过,它们随其飘荡,一片花瓣与花朵分离,旋转着飘下,落在我的肩头。我将花瓣捏起,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紫藤花是清香,不浓,不冲,只会令人有回味的念头。
这便是我对这紫藤花廊的记忆。而现在是六月份,早已过了花盛时期,如今长廊里外的地上都是残花枯瓣,只留得大片青翠在枝头更盛。我无视凄凉,背着手慢慢走在长廊下,享受风带来绿色的清香。忽然我意识到了自己这副在第一视角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模样:这才刚刚成为老师,就表现出来一副“长者”的做派,怕是在比我小不到十岁的高中生眼中,我已然成了有代沟的“上一辈人”。
这时候,迎面向我走来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因为周围没人,他们很容易就成了我眼中的焦点。他们脸上满满地是春天才会有的模样,自己发觉不出来,旁观者却能轻易看穿。两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出声,而是故意拉开一小段距离,并相继低下头去,颇为谨慎地经过我身旁。看情况他们知道我是老师,想做出两人间没有关系的样子。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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