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人事已非(1/2)

“阿兄。”

突然递过来的杯盏打断了王庭樾未说完的话。

暖融融的雅室里,王庭樾一身碧城青的衣衫,默然坐在小几的另一端。

自打进屋起,他便一直垂着头,始终不往过来看一眼。

只低低讲述他是如何在回晋邺的途中捡到险在路边冻死的阿娘,又为何将其带回晋邺。

本是一番好意,怎料却酿成祸事。

王庭樾接过热茶,复又低下头,语调微微沙哑。

“我……阿婠,对不起。”

半个月了,他始终不敢来见她。

现在,他亦不敢往她犹带病容的脸上瞧。

这些天,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到两军前,她昏过去,双目紧闭的模样。

梁婠倒掉王庭樾面前那杯早就凉透茶,叹息一声:“阿兄,我这些天过得很好,好像压在心上的那座大山忽然之间就被移开了。”

王庭樾这才抬眸看过来,眉头却是紧锁。

梁婠叹道:“我每日按时用饭、服药,闲时无聊,也会看书、作画,若是来了精神,还会抚琴,弹上一两首曲子……回顾这么多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平和。”

攻破晋邺后,宇文玦派公良瑞与司马博率领精兵拿下并州与邬阳,俘获了渔阳王、任城王等皇族宗室。

晋邺已失,皇帝被俘,高氏王朝已然倾覆。

大局既定,已是大周宇文氏的天下。

昔日齐国那些封官加爵的,除了有个别仓皇南逃,倒也没有执意要为国捐躯的。

正如宇文玦所说,诸事顺利。

至于梁婠所担心的事,回回不等她开口询问,宇文玦就已洞察她的心思,先一步告诉她结果。

久而久之,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因而,她索性什么也不问,专心养病。

宇文玦不在的时候,大都是青竹、谷芽陪着她说话谈笑,偶尔萧倩仪也会来,只说待她病养好了,无论如何也要亲自传授几招强身健体的招式给她,以免大风一吹就要把她吹跑了似的。

甚至为了让她添些生气活力,不知从哪里捉来两只野兔,结果野兔逃出笼子,打得院子里四处都是洞穴。

梁婠看着好笑,干脆叫人将野兔放了。

一切都很好。

唯独一样,他们每个人都对那日城楼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直到一日晨起,她主动向宇文玦提起,想见一见王庭樾。

宇文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了。

梁婠看一眼不仅眉间带着疲态,就连下巴都生出些许胡茬的王庭樾。

“反倒是你,瞧着不仅瘦了,还憔悴许多。”

“大局初定,有些事少不得善后。”

王庭樾勉强笑了笑。

这阵子他总睡不好,一闭上眼,脑海中总浮起城楼下的一片殷红。

情况究竟如何,梁婠心里清楚,也不戳破,只微笑拿起杯子饮了口茶,润润嗓子,再环顾一圈,才又望过去:

“她之所以回晋邺,不为别的,只为杀我,但在见了我之后,心知杀我无望,心灰意冷下,便自尽了,阿兄不必自责。”

王庭樾一僵,惊讶地看向梁婠。

梁婠只是极淡一笑:“浴血牡丹倾城色,谁知花下万骨枯。这句话,阿兄一定听过吧?”

王庭樾蹙起眉,没有否认。

梁婠道:“这是卫国公娄敬用我的玦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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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要处置陆氏一族,他也不必亲自去这一趟。

瞧见梁婠站在院中,不由挑了挑眉。

尚未走近,王庭樾行了一礼:“陛下。”

宇文玦免了他的礼,拉过梁婠的手,露出一丝笑容:“这会儿的精神倒是比晨起时还好些呢。”

梁婠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看他。

待送走王庭樾,宇文玦拉着人就要往屋里去,梁婠却反手将他握住。

“我想进宫。”

周军进城的当天,便占领了南城宫。

旁人都只当周君住在皇宫,实则他每日处理完要事,便会悄悄回到桃栖苑。

宇文玦对晋邺城实在太过熟悉,想要避开人,并非难事。

比起太师府,梁婠一直觉得桃栖苑才像是他的家。

马车晃荡中,她撩起帘帐一角往外瞧。

这么多天了,她还是头次出院子,倒不是宇文玦不许,而是她病着,懒得动。

街面上倒也能瞧见行人,只是百姓们到底对周军心生畏惧。

她又抬头看看天色。

这么一个来回,只怕回到桃栖苑天都该黑了。

宇文玦瞧着趴在窗沿边的人,迟疑下,还是开口道:“再过半个月,咱们就该启程回洛安了,我知道你——”

“我没有舍不得晋邺,更没有住不惯洛安。”梁婠摇头打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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