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冬至(中)(1/3)
八月十五,深夜,月圆如镜,平静如水。
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还有些恍惚的看着明黄色的帐顶,明黄色的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明黄色的纱帐上,能隐约的瞧见上面绣着的锦绣龙纹。
这恍惚瞬息即逝。
层层的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这里是禁宫重地,皇帝还年轻,喜欢安静,又少有的不好女色,晚上用不着人伺候。是谁敢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床前窥探?
一个皇帝不大可能会上乘的武功,但是同样他也不大可能连骑射都一点不懂,他还年轻,身体也好得很。
他一挺腰就已跃起,不但还能保持镇定,身手显然也十分矫捷。
“什么人?”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王安是皇帝的大伴,在他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心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恭敬道:“是。”
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若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皱起了眉,道:“你还没有走?”
王安道:“奴婢还有事上禀。”
皇帝道:“说。”
王安道:“奴婢想请皇上去见一个人。”
三更半夜,他居然敢惊起龙驾,强勉当今天子去见一个人,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诛灭九族的罪名?
他七岁净身,九岁入宫,一向巴结谨慎,如今活到五六十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皇帝虽然沉下了脸,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了句:“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
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灯火微微的摇曳。
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黄袍,下幅是左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人却还是仿佛站在云雾里,看不清眉目。
皇帝伸手拂开了纱帐,走出来,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更可以说是好像隔着一面镜子,他是镜子里的人。
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裙左右开。'
这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之子,在万物万民之上,绝不容任何人僭越。
这年轻人是谁?怎么会有当今天子同样的身材和容貌?怎么会有这么样大的胆子?
在灯火的辉映下,王安的笑容愈发的谦卑,卑微中透着诡异,诡异里藏着惊天的秘密。
这秘密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皇帝的指尖越来越冷,同样冰冷的纱幔从指间滑落,他还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你是谁?”
“他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笑着替他回道。
“你是奉诏入京的?”
“不是。”
南王世子垂下头,声音并不大。
“既未奉诏,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
南王世子头垂得更低。
皇帝道:“皇子犯法,与民同罪,朕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
南王世子忽然抬起头,道:“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皇帝道:“不错。”
南王世子道:“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皇帝怒道:“你……”
南王世子又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纵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皇帝大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朕如此无礼?”
南王世子道:“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乃是当今天子。”
皇帝双拳紧握,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终于知道那微笑里藏的秘密,这秘密也终于开始妄想要他的命了!
真是可怕的阴谋。
南王世子道:“王总管。”
王安立刻躬身,用他那总是恭谦的声音说道:“奴婢在。”
南王世子道:“先把这人押下去,黎明处决。”
王安道:“是。”
南王世子道:“念在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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