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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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作三类。第一类是让你勾搭后狼狈为奸的,第二类是让你鄙视兼踩在脚下维系心理平衡,第三类是让你仰望然后郁闷。

对年卿而言,陈高兴就是第三类。

年卿视为人生最倒霉最不能启齿的事件便是她的生日。有人说生于闰年二月二十九日的人最可怜,因为四年才能赶上一次生日。

错。错。错。

她的生日是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在这个总以什么零为标签划分一茬人的时代,年卿能不郁闷到死吗。

说她是70后,她比窦娥还冤。说她是80后,名不正言不顺。她就这么毫无归属感地生活在70后与80后的夹缝中。

陈高兴生于一九八五年六月一日。标准的85后。而且瞧瞧人家的生日,六一啊六一。自小在这个全世界儿童幸福快乐的节日里年卿都是陈高兴的配角。陈高兴带着自己的户口本,到哪个商场或饭店都有漂亮阿姨送她礼物。临了还不忘捏捏陈高兴水灵灵的小脸蛋夸她长得真是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女。

所以任谁也无法理解过十四岁生日时年卿干吗哭得惊天动地泣鬼神。她终于摆脱了少年儿童的低级趣味啊!

等十九岁的年卿发现同样摆脱了少年儿童低级趣味的陈高兴个头比她还高,胸部比她还女人的时候终于认定了陈高兴的存在就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平凡。

现在陈高兴说有大礼送给她,年卿的心里没有期盼倒平添几许忐忑。不然苏朵不肯回去她那么急着顺水推舟呢。

果然是份大礼!

将近一人高的礼盒,用彩色丝带扎得漂漂亮亮。为了把礼物放年卿家门口物流公司好几个大小伙儿累得满头大汗。

年卿拜托他们把礼盒抬进屋,签了单子送走物流人员,然后看着大礼直发呆。

拆,还是不拆?她踌躇。

终于,她跺跺脚心一横,动手拆了那礼物。

陈高兴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从礼盒里钻出来,指着吓到脸色发白的年卿控诉:“老姐,怎么这半天才动手?想把我闷死啊。”

其实陈高兴会从里面钻出来年卿并不太意外。让她崩溃的是陈高兴的肚子,隆起的肚子。

“你,你,你……”年卿踉跄倒退着直直落在沙发里,“你的肚子?还有,你,你,你不是在德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姑知道吗?”

“我妈要是知道了还不连我带肚子里的一块儿灭了啊。”高兴一提她娘就一脸郁结,“老姐,我要是直接找你你保准会把我妈招来。姐,我这也是不得不出的绝招啊。”她很腻歪地坐在年卿身边,像小时候撒娇那样,“你就收留收留我们娘俩吧。”

年卿的大脑还在停转状态里:“那,那孩子他爸呢?”

“呜——”陈高兴特诡异地哀鸣一声,扑在沙发上边抽泣边说,“姐,你就别问了。那天月黑风高,阿尔卑斯山上黑灯瞎火,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这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逃回国的。姐——”

“你不是在什么什么堡上学的吗?怎么跑到阿尔卑斯山啦?”

“嘿,其实我一直没忍心告诉我娘真话。”陈高兴坐起身倍儿精神地说:“老姐,我们家被中介骗了!那根本是个语言学校!什么大学预科,都骗人的。第一年还算是在德国一中型城市住着,第二年直接把我们那批人发配到德国跟瑞士交界处了。那可是阿尔卑斯山啊,我们这批留学生就住在山上,下山都要坐火车!这两年,德语我是没学会,祖国各地的方言倒是学会不少。”

“啊?为什么?”

陈高兴一脸悲愤:“为什么?我们被管制在一修道院似的地方,整天接触的都是一起被骗的中国留学生。大家整日把父母从国内寄去的好吃的拿出来分享,别说,我们后来调制的火锅锅底还真不错,融合了全国各地的口味,开店绝对够水准了。”

年卿怔怔看着陈高兴,心想这就是二姑花了几十万血汗钱的结果?女儿本事没学着不说,还带着来历不明的孩子回国了?

“这事儿瞒不了多久。”

“我知道。”陈高兴一脸无所谓,“反正再有一个多月我也该生了。等孩子呱呱落地再说以后的事呗。”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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