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有情(2/4)

那只手停在半空,顿了顿,缓慢而沉重的放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条件反应般的想去握住那只看起来很落寞的手,但是,指尖动了动,终没能够。于是,默默垂下眼帘。

恨,夹杂着心疼。

彼此都是那么的了解,费尽心机想除掉的,又是对方拼尽全力保护的人。一场残忍的游戏,她输了。想要回头,却迷失了方向。她的木木,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让她倍感陌生的怀瑜。

他难道不也是吗?不知不觉,交握的手已放开,谁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然而,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怀瑜知道沉非迟早会现身,那把啸风刃令多少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而他身边,唯一能与之匹敌的紫影剑主自从去了北关就再无音讯,最大的可能,是青墨不愿再回来。想必,是太过失望吧,应该还会后悔——如果青墨当初毅然决定和沉璧在一起,就不会有后续的种种。他最好的朋友,出身正派,师从名门,一路走来风光月霁。而他,却身藏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表面光鲜内里污浊的活着,有时候,连他都痛恨自己。

可是,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下去。

哪怕最后只剩了他一个人,他也必须保护自己。

他在寝宫一角供奉了一个牌位。他的生母,姓杨,除了姓氏,她什么都没留下。

他表面上仍是元帝的亲子,却不动声色的架空了几位“叔伯”的权力,面对众猜纷纭,他只作不知,因他断然不能留下一丝隐患。他亦有意疏远程家,尤其是对程竞阳。他的身世铁证如山,程竞阳二十年的欺瞒,直到如今,还敢说对他一无所图吗?他不追究过往,毕竟父子一场,养育之恩在里头。但此人若还存有半点野心,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不容许任何威胁到他的人存在。

程怀瑜,早已经死了。他,是奉天承运的淮文帝。

精心布下的网,终于等来上钩的鱼。

无论怀瑜愿不愿承认,沉壁其实就是那道饵。

朝廷乃至整个京师都在议论纷纷,传言年轻有为的新帝是个痴情种,为陪伴病重的宠妾,竟然接连很多天都不早朝,只在长乐宫的前殿召见重臣议事。

这一日,工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正在御前对运河的开凿计划争论不休,门外忽然“扑通”巨响,两具侍卫的尸从房梁上跌下来,数滴鲜血洒落阶前,形同折枝红梅。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光晕散开,勾勒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黑衣迎风,猎猎作响。

“程竞阳在哪里?”

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蜂拥而至的侍卫拥堵在门口,大臣们围着龙椅乱作一团。

“你今日也未必能走得出去,还管别人做什么?”他的唇角挑起一抹邪魅冷笑。人,是他藏起来的。他脚下便是早先设好的机关,只要对方踩上去,中庭四面便会升起樊笼,千斤巨石板同时砸落,届时蚊蝇也难逃脱,再好的武功又有何用。

“你以为,就凭他们能困住我?”沉非轻蔑道:“也罢,你们谁也逃不脱,黄泉路上无父子,先后也不必计较了。”说着,手腕一抖,剑影如练。

怀瑜沉着未动,脚尖暗暗触上突起的机关,只等沉非再走近些,才好万无一失。

“不要!”

身后忽然响起歇斯底里的尖叫,一个娇小的身影掠过他,直冲向中庭的沉非。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猛地抬脚,膝盖磕上桌沿,生疼。恼火的回过头,只见通往寝殿的门敞着,小猴子一脸焦急的张望。他未及多想,掀开桌面,取出藏匿其中的龙泉剑。

“保护皇上!”数十名侍卫迅包抄上前。

怀瑜冷声道:“传令弓箭手,殿外侯命!”

“程怀瑜,如果你还要错下去,我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沉璧将沉非护在身后,小巧的下巴扬着,一双透亮的眸子燃着怒火,那架势,竟是随时准备以命相拼。

“我还能怎么后悔?”他的笑不觉带了丝凄凉,龙泉剑散出凛冽的幽光。

“璧儿,”沉非轻轻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朝自己:“你听我说,你的身份,远不止一块玉佩可以证明。我答应过养母的事,也一定要办到。接下来的路,你只需照着我的安排走下去,会有人帮你。都快十年了,没有我的陪伴,你不也一样坚强的走过来了吗?往后只当我去了更远的地方,百年之后或许还能相会。至于他,”啸风刃缓缓抬起:“自当与我同归于尽!”

“哥!”沉璧连连摇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南淮,忘掉曾经生过的一切,和从前一样开开心心活着,不好么?”

“璧儿,”沉非眼中浮现一抹温柔:“你很快就会有这么一天的,等到那时候,你便能挑个好夫君,举案齐眉,生儿育女……我的璧儿,会幸福的。”

“不,我绝不能失去你。”沉璧任由泪水爬了满脸,她使劲抱住沉非:“你不在了,让我怎么幸福……”

“我看未必。”怀瑜被眼前一幕激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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