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天地心随风(2/4)
他。
惩罚他的忘川,扰乱了人间姻缘;惩罚他的爱人,亡故他在之前,令他痛心疾首,生不如死。
和合宫,姻缘谱,姻缘扣,一切管辖着人间情爱的灵物,他都想要毁灭。他多想帮助凡人得到爱一个人的自由,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爱,长生又有何用,若不能了却思念,生命还会有极乐吗?
第四个人,命丧在精雕玉琢的牢笼中。
冰冷的天庭,阴暗的宫殿。
殿外的杀戮还未平息,殿中的宫人吓得早已不知躲在何处,只有仙侍毓桑守在床榻边,为天后扇着一碗汤药。即便躺在榻上,也穿着华美的天香牡丹衣袍,也要黛眉绛唇,绝不失尊容。她觉得无限疲累,从很久之前,就有了厌倦,厌倦身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年轻的时候,想着怎样得宠,怎样母仪天下;老了想着如何风韵长存,蒙君不弃。她好似都得到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得到。一个小小的金蝉子就能让她尊崇多年的夫君,毫无情意,不容辩白地将其关押。
牢笼中唱着戏,唱走了木绾,唱走了尧妙,唱走了孜懿……可怜她从未觉得手上的血也抹在了牢笼的金碧辉煌上,自以为只是戏。
帝妃楠宜携子而去后,天帝迷上一个叫隋妲的女人,其成为天庭第五位帝妃。那女人生得极美,风情万重,又善解人意,活泼有趣,连她都忍不住喜欢这样性情的女子。受宠生子,顺理成章,可隋妲暗自服下了不易怀孕的汤药。她听到随身仙侍琥玟的禀报后,颇感惊愕,召其问询。
隋妲幽幽言语,才知一切都是伪装。其从来都不喜欢天帝,恨天帝觊觎她的美色,把其当作修阴阳之道的榻上奴仆。所以,其不要为这样的帝王,这样污龊的男人生下子嗣。
听罢此话,她不知该作何神态,只能劝诫隋妲好生顾惜身子,不要落下病疾。隋妲冷笑,天后不必担心我生下帝子,撼动祖云的尊位。若真有那日,我定然是不愿再活下去了。
这场戏,她是观者,身在戏外又身在戏中。
帝长子患有弱疾,帝二子遭父厌恶,帝四子流放荒芜,这天庭只有帝三子,她的养子祖云,好似占尽风华。但她能看出祖云的小心翼翼,惧怕与恭维,她不敢说木绾之亡故与自己毫无干系,但她真的没有亲手害死过任何一个人。她知道木绾盒中的不是乐游山的种子,而是一种令人乖顺的毒,放在身边,不伤肉体却有辱尊严……直到她的仙侍琥玟忽然消失,从她留下的线索,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偷换了种子,加深了毒药的力道……而那个偷换种子的灵狐仙君,已经被痛失挚爱的邺明秘密处死了,以她的旨意。
至于有着七窍玲珑心的狐族阿婼为何要偷换花种,是因为她恨阳神昊忻玩弄她阿妹尤小七的感情,让她生下孩子,受到反噬,短命而终,又对孩子少有身为父亲的关怀……所以当她知晓阳神与东鸾族九公主之子被帝妃木绾守护着,她便伺机下毒……
如今想来,她身为天后,却亲眼看着木绾身负剧毒,看着自己的妹妹尧妙抱着身患弱症的养子变得沉默寡言,看着孜懿疯癫穿行于天宫却无怜悯……
天帝邺明的最后一位帝妃隋妲,孕育了帝子,她似喜似怒。喜悦隋妲终究还是为天帝延绵了子嗣,愤怒其当初所言是欺骗。情绪复杂的她唯独没有想起,隋妲说过若是为他生了孩子,便是要告别世间。
待她抱起可爱的帝姬郦芜时,身后响起一个无情的声音,抱走吧,我不想看见她。
尚且不到百日,身患血亏之症的帝妃隋妲,与帝姬郦芜同归虚空宇。震惊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是隋妲告诉她,其没吃北海奉上的仙药,没必要吃,她想要的只有自由。
死了就能自由……是啊,死了就能自由了,就不必那么可怜地,去爱一个人。多少年了,她像个塑像般,摆设在紫弥宫,都忘了自己的名字不叫天后,而是瑛凡……她得到了琼瑛荣华,却活得连凡人都不如,比凡间女子还要不堪。
酒已喝完,他好似也将天庭的尘缘恩怨说尽了。
那轩窗外从洛水飘曳而来的海棠,静谧地落在他们的身边,告之故事与故人,情爱与无常,正如风雨中行舟,过了重山,还有瀚海;恰似落花中醉酒,痴梦离别,醒后亦可相逢……世间的时光,年华,岁月,人生的少年,中年,老年。
青山妩媚,白雪红梅。
情深似海,心寿如棠。
山河云烟归去后,海棠依旧。之烬放下昔年玉簪,将胭脂海棠别在发髻间,见楚戈深深一笑,抬手道,“你说,我这手背上忽然消弭的海棠花痕,是否化作了洛水边重新绽放的十里海棠?”
“花痕淡了,可再描画,花落尽后,会有下一幕春色。”
风过楼阁,吹拂柔发,他望着佳人,在心上刻下恒久的海棠之印。
良久,他告诉她,空尘蛊毒渐消,仙魄复原,只是不愿醒来,时有呓语。那些呓语,听得人心疼,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痴情,是为了挚爱,将自己的心与之相换,再用自己作为囚牢,困缚挚爱的那颗被世人忌惮,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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