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11/12)

,说那话时,其实是劝告的意思。而翻成日文,不论译者的水平多么高超精妙,都只能是——“自己不喜欢的,不要强加于别人”。不光日语,对于世界上其他一切国家的语言,都只能是这么一种不拐弯不抹角的表达。除了这么直来直去的表达,根本没有拐弯抹角的余地。而且可以说,这么表达便是一切外语最为客气的一种表达了。王文琪成心不委婉地说。他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字翻成了这样两句日语——“自己强烈讨厌的,不要强加于别人”。这么翻其实与孔子的原意是有区别的,因为在中国古文中“不欲”并不直接等于讨厌,更不等于“强烈讨厌”。“勿施”之“施”字,也非是很霸道的“强加”。所以呢,经他那么用日语一说,含蓄地委婉地劝告的意味荡然无存了,表达的完全是一种抗议的意思了。    鬼子副官瞠目视他片刻,将头一低,郑重地说对不起。停顿了一下,又苦着脸解释——他有糖尿病。    王文琪不再说什么,只管一小勺一小勺地喝豆浆。那时那半碗豆浆已快凉了,一个人那么一小勺一小勺地喝已快凉了的豆浆,任何一个别人看着都难免会觉得奇怪的。那根本不像是在喝豆浆了,而更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在喝珍贵的保命参汤了。他成心拖延时间嘛。拖延时间就等于对那鬼子的心理强加了不耐烦的感觉,而这正是他所要达到的目的,也是他所要好好享受一番的快感,一个人临死前的最后快感。同时他心里不无困惑——毒药的作用发挥得也忒慢了呀!他知道世上有数小时后才发挥毒性的毒药。这一类毒药也分两种。一种始终不使人感到明显痛苦,所谓慢性无痛中毒。数小时后是它,数天之后也是它。人在浑然不觉之际猛然一头栽倒,一命呜呼。或者口喷鲜血,或者连口血也不吐。另一种毒药毒死人的过程就太不人道了,同样使人慢性中毒,却又是极其痛苦的中毒,使人饱受生不如死的折磨。那是很残忍也很冷酷的一种毒死人的方式。在古代,世界各国心如铁石的人,都曾用那么一种毒药毒死过自己的仇人。    那鬼子副官给自己下的是哪一种毒药呢?    他一时无法得出判断结论,觉得甜丝丝的豆浆甜得越发可疑,更加难以下咽,也就喝得更慢了。并且,不由得不寻思——如果豆浆碗里下的是后一种毒药,那么为了免遭痛苦折磨,应如何自我了断?是寻找机会撞头而亡呢?还是上吊好些呢?如果鬼子们偏要使他活得悲惨,将他绑在床上,那可怎么办呢?    鬼子副官此时已吃光了油条,喝光了豆浆,掏出白手绢擦擦嘴角,双手横按膝上,腰板挺直,面无表情,眯起双眼研究地注视着他,不知内心里在对他作何想法。有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对方表现出了极大的耐性。    他碗里的豆浆少之又少了,毒性却仍迟迟没有发挥。再用小勺舀着喝,连自己都觉得那自己就像是一个赖饭桌的孩子了。于是他放下小勺,双手捧起那大号碗,将剩下的豆浆全饮入口中。    不成想鬼子副官偏偏那时刻说起话来,说的是:“王桑,我请求你一件事,永远不要将我差点儿打了佐艺子的事汇报给池田大佐。因为,池田大佐对佐艺子是很喜爱的,他如果知道了将会对我不利……”    鬼子副官的话还没说完,王文琪噗的一口将豆浆喷了出来,喷了鬼子副官一脸一身。他是因为听了对方的话,一时心花怒放,所以才高兴成了那样。当然高兴啦,对方的话意味着,他喝的豆浆真的是放了糖的豆浆,而非下了毒的豆浆。自己又能多活一天了!王文琪你多伟大呀!不但使鬼子们不杀害你,而且还越来越礼遇你了,你了不起呀你!他高兴得直想喊:活着万岁!生命万岁!    高兴归高兴,喝在口中的豆浆喷了陪自己吃早饭的人一脸一身,毕竟是使他觉得尴尬的事。尽管陪自己吃饭的人是个令他憎恨的鬼子,但那也是相陪之人啊!    他也赶紧掏出自己的手绢,起身走到对方跟前,仔细帮对方擦军服上的湿处,一边说对不起请原谅;说自己绝不会告对方的状的;说只要佐艺子不告对方的状,那些士兵和那些下级军官也不告对方的状,那么池田大佐将肯定不知道他昨晚亵渎军帽之事。永远不会知道。    鬼子副官一边继续擦着,一边又说,池田大佐是特别在乎部下对军帽、军服的态度如何的。也多次训诲部下,军帽是军威的象征,军服是军人精神的一部分,自己昨晚忘记了长官平时的训诲,实在是应该受到惩罚。还说佐艺子原名叫古艺子,由于长官喜爱她,所以为她改名佐艺子。本想为她改名池田艺子的,但因为她毕竟是一名军妓,而他的姓在日本属于大姓,他这一支姓池田的家族,又曾是日本军界地位显赫的家族,所以不愿使她的名字与自己的姓发生关系,就以自己的军阶来表明自己和她的特殊关系了……    既然对方主动说了这样一些事,王文琪也就干脆趁机问道——池田大佐使一名军妓和自己的军阶发生了关系,那就一点儿都不顾虑责怪之声吗?鬼子副官说那不必,也不会有什么责怪言论。在日本军中,军妓像武器和军需品一样,是按军阶配给的一种待遇。既然是待遇,也可以视为荣誉。好比战马,军阶低的军官,那就不配享受出行骑马的待遇。而在日本军界,某些有授予之权的高级军官,甚至每每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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