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雪围炉 9

不料,萧宁远走到半路,打开锦袋看了才知道,里面只有二十两钱财不错,却全是黄灿灿的金子,如此算来,师父给的,可又比师娘给的要多多了。

萧宁远又拔出孙江语的佩剑看时,见其巾隐隐透出红光,正与孙行骥所说无差,再随手照着道旁一棵小树一挥,那树便触剑即断。

萧宁远再凑眼看时,只见那断口十分滑整,又想起方才切树之时,手上不受丝毫阻滞,便不禁慨叹世物奇妙,又暗思:“那削铁如泥之说恐真非妄谈!”

萧宁远才走到天龙谷谷坡时,却远远看到屋边路旁的一块空地上,孙江语正坐着火桶,在嗑瓜子,心中便不禁一诧。

孙江语也望见了萧宁远,便忙离了火桶起身,向萧宁远迎来,边走边道:“怎么才来?”

萧宁远听了,不禁诧异地问道:“你怎知道我会来?”

原来,孙江语给孙清影留的书中,不止一处暗示母亲,让她说动萧宁远来陪自己,孙江语知母亲必能理会自己心意,因此,她下到天龙谷中,吃过早饭,便提张椅子来这等,已等了多时了。

孙江语听了萧宁远问话,才突然想起,自己这么说,可就穿了帮了,便忙道:“我猜的,我猜我娘必遣人给我送行李来,没想到是你。”她话音刚落,才猛然想到:“我这么对他说,不露半分让他相陪之意,他若就此辞了复回,可怎么办呢!”遂不禁暗暗悔忧。

幸好,萧宁远说道:“师娘怕你一个人在衡州城里孤单,因此让我去陪你,可好么?”

孙江语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踌躇,止步佯思良久,才装作犹犹豫豫地道:“啊!让你去陪我?嗯……嗯……那——成罢,娘的好意,总也不便拒却。”

萧宁远见孙江语言态中,似有些厌嫌自己,脑中便不由得闪过辞去回山的念头,但终究还是不愿说出口来。

跬步间,萧宁远已与孙江语相碰。

萧宁远先把貂裘递给她,他见孙江语披着件黑马裘,识得那是孙行骥的,便问道:“这么远的路,这么寒的天,你没穿大衣就下来了么?”语态中,不知不觉溢着关心忧急。

孙江语听了,暗喜非常,却只淡淡地道:“你道我的内功,也如你那般差么?”

“内功好也犯不着如此耗费真气呀!”萧宁远不禁替孙江语感到可惜。

“我的真气蓄在丹田里,平日里也没个耗费处,偶尔耗耗也好。反正多吃几碗饭,再运几轮功,真气便又回来了。”

孙江语说话时,装出几丝不耐烦,忽偷眼瞥瞧萧宁远时,见他眉宇之间,似有不喜,便不禁惶急:“哎哟,不好!莫非我做得过了?”遂忙转过话头,从萧宁远手中拿自己的佩剑:“哈,把我的佩讲拿来了,师弟,你可真有心,多谢你啦!”当下便拔出剑来,舞几个招式,心中却想:“往后可不能再如此做作了,要惺不乖的,可成某个样子,他如因此而误会,可就百心难悔了。”

萧宁远见孙江语先冷的热,正摸不着头脑时,忽见孙江语的出鞘巾中,隐隐透出红光,直引人睛目,遂不禁把方才心事搁在一旁,先赞一句:“好一把宝剑!”再问道:“师姐,我听师娘说,你这把剑,是用玄铁打的,可是四师伯受四川都指挥使赠的那一块么?”

孙江语便还诫鞘,道:“正是!这把剑,是我十岁生辰时,四师伯送给我的∧师伯对我,可真是太好了!”

孙江语又接口说了孙广然许多好,萧宁远才把孙清影收拾的包袱给她递过去,道:“师娘给你在里边放了五十两银子和五十贯宝钞。”又从怀里掏出孙广泉给的锦袋,“这二十两金子,是师父给的,她知你爱坐船,便说让你到得衡州后,在湘江上雇条船耍。”

孙江语就知道,父亲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想着自己的,她心中甜润,口中地却不提,只道:“二十两金子!买条船都用不了这么多∫有娘给的这些,便已足够了。”孙江语说着,拍拍肩上的包袱,“这些金子,就你拿着罢。”孙江语并不伸手去接萧宁远递过的锦袋。

萧宁远仍不缩手,却也抖抖肩头上的包袱:“我从襄阳家里带来的钱,都还没用完呢。”他说着便把锦袋往孙江语手里送,“再说了,师父给你的钱,我怎么能拿呢?”

孙江语这才把锦袋接过,心里却忍不住想:“给我的,不就是给你的么?”遂不禁露齿一笑。

当下,孙江语同萧宁远便去辞了天龙谷众人,这就骑马离去。

萧宁远骑的,仍是他从襄阳骑来的那匹栗马,孙江语骑的,却是一匹白马。

一栗一白,俱是高大健壮,驰步如风的良驹。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