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4/6)
唐懋突然暴怒吼道:“她是自找的!”
文素汐吓了一跳,恐惧地盯着唐懋。唐懋自知失态,咬着牙、攥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失去你了不是吗?难道要让我失去一切才开心吗?有这个必要吗?”看着不住颤栗的文素汐,他心痛极了,痛的是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信任全不复存在了,他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素汐,我也是受害者!你明白吗?!……我知道,我是做错了一些事情,我跟你保证……我马上就回公司辞职!之后我会彻底消失!——只要你能放过我。嗯?”
文素汐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差点就托付终生的男人,此刻却是那么可怖而陌生,眼泪在眼眶中疯狂打转,自己要是早一点听赤语的话就好了,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此刻这种危险的地步。
“如果那时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说不定早就结婚了……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我曾经想象过我们的婚礼,在一个教堂里举行,身边都是我们的亲友,你穿着白纱,向我走过来……” 唐懋憧憬地站在教堂的十字架下,想象着那场不存在的婚礼,“对我说,你愿意……”
文素汐看着几近癫狂的唐懋,心知已经无法与他理智对话,背在身后的手,寻到一侧石柱的棱角,不动神色的摩擦着捆住双手的绳子。唐懋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她,眼中的暴戾毫不掩藏:“难道我去自首,蔡舒萌就会复活吗?难道我就是那种十恶不赦、该去坐牢的人吗?!……其实我已经在忏悔了素汐!我给了蔡舒萌他们家一大笔钱!我不想伤害你,给我一次机会,看在我们曾经……曾经有过感情的份上。”
一阵瘫软的感觉袭来,面前的唐懋恍恍惚惚出现了叠影,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几不真切,思维变得迟缓,那些字句到达耳膜之后,过了片刻才在意识里投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的意义。文素汐打磨绳索的速度变慢了,连绝望和恐惧也被拉得绵长,唐懋越是和盘托出,她的生存概率就越小,毕竟这个世界上最能守口如瓶的人,是死人。
是的,唐懋虽然言辞恳切说的是给文素汐选择的权力,乞求她放自己一条生路,可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文素汐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文素汐的世界太干净的,藏不了污,纳不了垢,看着文素汐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沉声道:“我刚刚给你吃了安眠药……药量不小。喂的时候害怕你呛着,特意把药一片、一片碾碎了放在水里,一小口、一小口喂的——我知道你不爱吃药。”如果不去理会这话里的内容,那声音中的温柔和关切,仿佛是在安抚一个病人,“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温度就会降到零下二十度。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本来想,若是你能听话,我就立马送你去医院,到时就说你是因为蔡舒萌出了事,加上连日来的工作压力睡不着,所以用药过量……”
“本来想”三个字已经宣告了结局。
文素汐恐极反笑,笑得几近疯狂,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若是我不听话呢?”
“我说过,我想让你来做这个选择。如果你选择不——那我就只能像那天晚上一样,强迫你听话了。”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如果赤语没出现,你早就是我的了。”
文素汐半张着嘴,泪水无声滑落,双唇止不住颤抖,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赤语的苦心,原来是为着保护她不可一世的骄傲和自尊。她摇头继而点头,脸上有了妥协的意味,她轻声唤唐懋:“我想明白了,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唐懋忙俯身至文素汐身边,文素汐的意识已经开始浮沉,她拼劲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坚决而憎恶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就是死,也不会选择原谅你!”说时迟那时快,文素汐背后的手猛地挣脱开来,用尽全身的气力撞向唐懋的额头,唐懋捂着脑门倒地,文素汐立即起身努力朝门口移动,却因双脚被困缚不慎绊倒,她焦急地解双脚的绳子,越着急越是解不开,文素汐望着门口竭力匍匐前行,唐懋起身从身后一把将文素汐扑倒在地,他摸了摸鼻下淌出的血迹,近乎绝望的看着身下的文素汐,绝望道:“你……曾经,爱过我吗?”
文素汐仰面狠狠盯着他的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决绝的字:“从未。”
唐懋再无半点犹豫,将文素汐重新拖至十字架下,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落锁声清晰的传来,像是为文素汐这一生隆重的画下句点。
这个由冷冻库改建的冒牌教堂,复又恢复到它原本的功能,制冷机红灯闪烁,白雾的寒气从各处墙角喷薄而出,角落里的造雪机往上空喷涌出大量雪花。冰封的蜡油寒霜似雪地缀在铜质的烛台上;拱形的高顶下一枚十字架上铭刻着耶稣受难时凄楚的神情;文素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浮满冰渣,眼前的世界褪成模糊的色彩和杂乱的线条,她其实也不明白眼睛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这个不真实的瞬间仿若梦境,她似乎看见赤语就站在十字架下,定睛一看,又没了人影。她朝着赤语先前一闪而过的地方,虚弱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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