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士相峥嵘(10/26)

笑道:“说得也是。但没有军备,老夫总是担心也。”蔺相如道:“在下以为,大将军目下军备当在上党。”“为何?”廉颇又惊讶了。“秦国若要施压于我,必在此处。”蔺相如指点着石案上的羊皮地图,“赵国上党,南与韩国上党相连。秦国若夺取韩国上党,等于夺取了赵国上党之根基也。”“噢!老夫明白也。”廉颇恍然,“这叫敲山震虎,既不落进攻赵国之名,又实实在在地威慑了赵国,以白起之狡诈,有此可能!老夫便卡在这里。”廉颇粗大的指头当当点着上党中部山地的壶关,“白起再来,老夫正好报一箭之仇。”蔺相如起身一拱:“大将军谋划既定,在下告辞了。”

“且慢!”老廉颇猛然拉住了蔺相如衣袖压低了声音,“赵王此行,当真无忧?”

“大将军但出壶关,蔺相如保赵王无忧也。”

“好,赵王若有闪失,老夫拿你是问。”老廉颇的黑脸骤然沉了下来。

蔺相如目光一闪笑道:“大将军当以全局为上,无得有擅自举措才是。”

“蔺相如,你说老夫有擅自举措?”

“揣摩而已,尚请大将军见谅。”

“蔺相如啊,惜乎你不是重臣,否则,老夫也揣摩你一个了。”廉颇似乎不胜惋惜。蔺相如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一躬身悠然去了。

转眼八月上旬,蔺相如总领六千军马护卫赵王车驾仪仗,辚辚出了邯郸。这一日刚刚过得漳水,却见一支马队沿着漳水河谷从西边风驰电掣而来。蔺相如观望有顷,走马王车旁道:“臣请我王稍候,必是大将军赶来了。”赵惠文王笑道:“这个老廉颇,急吼吼赶到这里做甚?”说话之间,马队已到车前,廉颇飞身下马向王车赳赳走来:“老臣廉颇,敢请我王移驾百步,老臣有密事启奏。”惠文王略一思忖道:“好,到那片胡杨林去。”驭手一抖马缰,四匹骏马碎步走马去了。

到得胡杨林边,廉颇慨然一拱手道:“老臣终疑秦国不善,请以三十日为限,王若不归,老臣则联络重臣拥立太子为赵王,以绝秦国胁迫野心!”惠文王心下一沉:“大将军果真以为,本王是芈槐第二?”廉颇肃然正色道:“为防万一,老臣不敢掉以轻心。”惠文王思忖笑道:“也好,本王三十日不归,你等拥立太子好了。”“老臣遵命!”廉颇一躬,飞身上车,亲自驾着王车回到了仪仗之下,下车对蔺相如慨然一拱:“上大夫重任在肩,老夫拜托了。”蔺相如悠然笑道:“各司其职,大将军放心便了。”老廉颇退后丈许,看着王车仪仗辚辚远去,方才回马去了壶关。

“上大夫,你知道方才廉颇所请何事么?”惠文王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走马王车右侧的蔺相如从容笑道:“必是大将军请命,我王逾期不归,便要拥立太子。”惠文王有些惊讶:“廉颇也与你有约了?”蔺相如摇头:“臣非重职,大将军不会约臣。”惠文王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此事如何?”蔺相如道:“大将军忠心耿耿,赵国之幸也,我王何其忧心忡忡?”惠文王道:“赵国痼疾,上大夫不曾闻得?”蔺相如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赵国纵有兵变痼疾,然绝非大将军此等人所为也。”惠文王哈哈大笑:“说得好!上大夫可谓知人也。”

及至赵国车驾抵达,渑池已经是军营连绵了。此次两大强国会盟,地点在韩国,韩釐王大为兴奋,看做是韩国斡旋大国邦交的绝好时机,要大大尽一番地主之谊。七月流火的时节,韩釐王命上将军韩举带领一万人马,先期到渑池筹划行辕事务。八月上旬一过,韩釐王亲自到渑池迎接两王。秦国车驾先一日到达,韩釐王虔诚迎接之余,想与秦昭王好生盘桓一阵,诉说一番韩国的两难处境,希望秦国不要将三晋看做一家,对韩国压力太甚。谁知秦昭王只是打哈哈王顾左右而言他,说得一阵竟打起盹来。韩釐王大是尴尬,告辞走了。本想立即回新郑,无奈已经见过了秦王,此时若走,分明不给秦国脸面,且还要引得赵王猜测。韩国已经是弱势,两强间谁也不能开罪,韩釐王只有强打精神迎候赵王了。秦国不待见韩国,赵国便是韩国靠山了。毕竟,赵国要与秦国抗衡,便要结盟韩国,谅来赵王不至于如秦昭王那般傲慢。

果然,一见韩釐王出迎,赵惠文王远远下了王车迎了过来:“韩王兄别来无恙?”

韩釐王顿时大为感动。论年龄,他比赵王小得两岁,说相仿也不为过。论王位资历,惠文王赵何已经是二十年老王了,他却只有十七年,还没到这个约定俗成的老王关口。即或寻常人等交往,赵何也比他资深年长,理当敬重。更要紧的是,目下之赵国已经是与秦国抗衡的超强战国,成了山东六国的主心骨,赵王之分量他这韩王如何比肩而论?如此情势之下,纵是赵王轻慢,韩釐王自觉也可忍耐,谁料赵王竟远远下车迎来,非但全然没有丝毫骄矜,反倒是超乎邦交礼仪的一片热诚。蓦然,韩釐王心中油然浮现出“三晋一家”这句已经被天下遗忘的老话,一时间情不自禁,迎上去拉住赵王双手一声哽咽:“赵王兄,韩咎……”便说不下去了。

“走!行辕说话,先叨扰你一酒。”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赵何笑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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