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士相峥嵘(11/26)
诚爽朗。
“正是正是,接风酒宴早安排好了,走!”
在韩国行辕大帐里,两王酒不断话不断分外亲密。韩釐王感慨万端,说秦王这次也只带了六千军马,与赵王人马相当,赵国能与强秦平手周旋,山东六国便有指望。如此局面,谈何容易。惜乎韩国日见萎缩,韩咎愧对祖先也!说着说着泪眼蒙蒙了。惠文王一番劝慰激励,说强弱互变,数十年前赵国还不是一样?只要韩王兄励精图治,韩国还是劲韩。韩釐王感奋不已,拍着酒案一阵慷慨,有赵王兄做靠山,韩咎便振作一番。三晋一家,此次会盟,韩咎做赵王兄臂膀了。惠文王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有韩王兄一句话,赵何有底气也!直到暮色降临,这场接风酒宴才告结束,韩釐王亲自将惠文王送到赵国行辕,又叮嘱絮叨一阵,方才呵呵笑着回韩国行辕去了。
酒宴期间,蔺相如已经约见了秦王特使王稽,商议好次日磋商盟约,三日后秦赵两王举行会盟大典,盟约用印。回到行辕,侍女正在为赵王煮茶消酒。蔺相如禀报了诸般会盟事务的排列,惠文王连连点头,涨红着脸兴致勃勃地说了与韩釐王会面的情形。蔺相如笑道,既然如此,臣动议会盟邀东道国列席如何?好,正当如此。惠文王拍案笑道,秦王没有拒绝韩王列席的理由,只对我有利。
经过一整日磋商,蔺相如与王稽终于将秦赵盟约议定了,等书吏们将盟约誊抄到羊皮纸上,并刻好竹简本时,已经是天交三更了。按照邦交礼仪,秦赵两王还有一日的最后定夺,若无异议,第三日便是会盟大典。蔺相如很清楚,这次的秦赵盟约,只是秦国分化山东六国的一次邦交谋划而已,更确切地说,是秦国在山东六国孤立赵国的谋划。也就是说,秦国要通过这次会盟,将赵国变成与秦国同等的超强战国,使其余战国将赵国也看成与秦国同样雄心勃勃要统一天下的强敌,进而不敢靠拢赵国,而秦国便能全力与赵国对抗。唯其如此,这种盟约既不会有重大的实际约定,最终也不能当真信实。然则,赵国却必须会盟。说到底,赵国需要时间,而时间的核心,是没有秦国这般强敌所能引发的举国大战;虽然与秦国会盟,会有在山东战国中变成孤家寡人的危险,赵国依然得跨出这一步,尤其在秦国主动示好的情势下更不能拒绝;根本原因便在于:秦国之强,发动大战可使赵国有倾覆之危,山东五国疲弱,赵国即便一时孤立,也完全挺得过去。这便是邦交,唯以利害为根本,两害相权,取其轻也。这样的会盟,盟约形式比盟约内容更重要,只要修好意愿昭示天下,盟约议定的具体条款实际是无足轻重的,根本无须两王亲自定夺。然则,这便是邦交,虚则虚之,必经的关节却是不能少的。
直到次日中饭时辰,蔺相如才走进了赵王大帐。
惠文王一气睡了五个时辰,酒意全部消散,显得精神奕奕,将蔺相如呈递的盟约瞄了一眼丢在了旁边笑道:“明日大典,上大夫有何见教?”
“既是大典,我王泰然处之可也。但有非常,我王听臣处置。”
“素闻秦王善饮,所带赵酒可够?”
“尚坊赵酒百桶,足以应对也。”
“要否给秦王送一车了?”
“此等细务,我王听臣见机行事。”
“好!上大夫虑事周详,我放心。”赵何本来还想提醒几件事,见蔺相如显然有多方谋划,也不再说起。
次日清晨,大河南岸的三片营地响起了悠扬的号角。随着阵阵号角,西边行辕的黑色仪仗,东边行辕的红色仪仗,南边行辕的红蓝色仪仗,不疾不徐地向中央地带的大营聚拢而来。三方汇聚,红蓝色的韩国仪仗在大营外围的东南角扎定,单留一个百人马队簇拥着韩釐王的青铜轺车隆隆驶入大营辕门。进得大营中央的高台之下,韩釐王下了王车登上高台东侧的一辆云车,高高地长呼了一声:“大韶乐起——会盟两王入营——”
骤然之间,乐声大起,钟鼓悠扬,箫管清亮,玉磬平和,唱和肃穆。这是被称为“大德极致,尽善尽美”的《大韶》。相传这《大韶》本是舜帝时的乐曲,自西周之后成为与《大雅》、《颂》并列的天子乐舞。春秋之世,《大韶》流入诸侯殿堂,得到了礼乐名家的高度评价。吴国公子季札在鲁国听了《大韶》,激动万分,盛赞《大韶》:“乐而不淫,忧而不困,勤而不怨,曲而有直,哀而不愁,怨而不怒,大德至矣!”孔子则赞叹说,《大韶》尽善尽美矣!从此,这《大韶》以其中和肃穆之特性成为重大邦交会盟中的常用乐舞。然则,《大韶》原本有九节,太显冗长,战国之世视当时情形而缩编或只演奏片段。此时演奏的,只是《大韶》的头三节。韩釐王已经让乐师事先算计好了,三节的时间恰恰是秦赵两王从辕门外进入会盟台的时间。
随着宏大祥和的乐舞,黑红两队王车仪仗同时从两道辕门进入大营。这两道辕门也是韩釐王的精心安排。寻常邦交会盟,都是一道辕门分先后进入。然则,这次是两大强国首次会盟,秦国总想在气势上压赵国一头,赵国却是事事都要争平等邦交,不愿在任何细节上屈辱于秦国。于是,这入场礼仪成了第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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