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离家之前(下)
五点五十分,我们吃过晚饭。母亲在火上煨了一锅水,将八颗生鸡蛋放了进去。
父亲和我彼此握着各自行李的提手,僵直坐在沙发上,等着19点的准时到来。
那钟表直愣愣地看着我,可能是知道我要离开的消息,特意走得很慢很慢。
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利用这空档,我第一次认真而仔细地看起这个家。在我对面,也就是北面灰暗的白墙上糊了几张带有烟熏而落下黄渍的老报纸;报纸前隔着的是一只铁炉火此时已经不烧煤了,改成了烧煤球,炉火的某个边角上竖着一根呈“7”型的烟筒。烟筒那头从墙壁右上角的圆洞中穿出,余隙间塞着发黑的塑料袋。那扇涂着黑漆的木头屋门在左下角的位置。此刻的长木栓耷拉着脑袋,仿似也知道了我今晚要离开似得,一副沮丧样子。接过来西面摆放着一只枣红色的带有裂纹的木箱和一张我睡的木床,再过来就是我身后的这面墙,倚着一只沙发和一口水缸。最后的那面墙除了满身的报纸,还有一扇通往里屋的裸门。
里屋也就十平米的容量,摆放着一张床,一只立柜和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与两扇窗户同高,桌子上除了一台电视机别无其他。
我除了休息天会坐在床边看看电视外,别的时间都不会轻易而入。
里屋的顶上装的是一只节能灯,晚上开电视的时候,就会关闭它。如果要开节能灯的话,电视机就会被关掉,因为那一般都是我写作业的时候。
剩下还没看的就是前方头顶上的那颗灯泡了。它算是老功臣了,现如今,发出的光也越来越弱了,许是这间屋子没有一扇窗户的缘故吧。
母亲将碗筷收拾完毕,把摆在中央的餐桌挪到靠东墙的位置。她用毛巾擦了擦手,卸了围裙,叮嘱我道:
“第一次走那么远,出门可要照顾好自己。”。
我听着滴答滴答的钟声顺口嗯了一声。
“钱都放好了吧,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这是她转给父亲的嘱咐。
父亲的手重新按了按上衣口袋的里子一下,面色一沉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去这几天,你把家里那两头猪仔给看好了。我已经和饭店的老王打好招呼,这两天的泔水,不用你去提,他会直接送过来。”
“老李什么时候过来可不要耽搁了时间,不行我去他家走一趟。”老妈的眉头微微凝了一下。
“不用,我们说好了,七点整他准时开车过来”父亲说完点了一支烟。
“到了学校,安顿好后,给孩子多买点感冒药之类的,多给他留点生活费。”
“嗯”随之他含着烟嘴深吸了一口。我瞥见他常常夹烟的那两根手指上的指甲大面积的变黄。
母亲一脸严肃的对父亲说道“外面人多混杂,千万要把钱放好了,不要;;”
“哎呀,知道了。”父亲抬头看了看表,接着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这个拿上,让路上饿了吃,外边的东西不好吃还瞎贵。”
母亲把特意下锅的包了好几层的煮鸡蛋放入我那帆布做的蓝色行李包后,一道跟着出了门。
天黑了,星光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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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巷口,就见父亲的那个朋友老李开着金蛙牌三轮车朝我们驶来。
车缓缓停在我们面前,父亲给他发了根烟,点燃笑着问候了一下,接着迅速上了车槽。
当我的左脚刚踏上去的那一刻,感觉心里的某个东西突然跌落了一下,当右脚也离开地面,稳身坐在后槽跟母亲挥手时,哗一下,眼泪倾下。
我以为我不会哭,以为离开那早就厌倦了的地方我不会流一滴泪,可一瞬间我便极度哽咽,当看见离我越来越远的母亲和陪我共度了三年时光的老房时,在心里,我已哭的不能自已。
幸亏是晚上,夜色掩盖了我生平第一次真正悲伤的一幕。
我背对父亲,用力憋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趁父亲和老李聊天的当机,我用手摸着还带有余温的鸡蛋,再次鼓起勇气朝那个方向看去,母亲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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